第五章情人
一
兰贞和他情人的初次见面在四年前,也就是在她十八岁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哈尔滨一所高中的应届毕业生,因为身材和长相均很出色,所以弄得一帮子男生总是背地里为她互相残杀头破血流。当时有一家广告公司去她们学校选拔一名模特,兰贞便去应试,结果被选中了。兰贞幼年父亲和母亲离婚,她和母亲一起相依为命,因此母亲百般疼爱女儿,为女儿被选中而高兴的一夜没有合眼。但是也比较担心,因为兰贞要随着那广告公司一起去云南拍为期十天的广告,不过这些广告都是用来宣传云南的旅游景点的,安全问题可以保证,而且酬金也比较高。母亲担心归担心,最终还是让十八岁的女儿去了。
到了云南,兰贞除了每天按照导演的意图去拍一些东西之外,基本上就是和一起去拍广告的模特们去云南那些山脚下的小镇逛逛来消磨时间。有一天,她正在逛街,突然有一个小伙子走到她的跟前,告诉她自己是一位摄影家的助手,而这位摄影家愿意请她吃饭,并且商量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兰贞向小伙子身后看去,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位摄影家。他长地温文尔雅而且成熟稳重,腰见挎着照相机,看上去一副很真诚的样子。他使兰贞猛地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觉得他是和父亲那般的酷似,于是就在心底不由自主地对这个中年男人泛起了一些好感,并答应了他的邀请。
那一天黄昏,这位摄影家和兰贞两个人来到了山脚下一家幽静的小饭店,摄影家点了一些当地着名的山珍野味,两个人坐着慢慢吃起来。席间,兰贞向摄影家介绍了自己,摄影家也向兰贞说明,他的名字叫黄言。结果没有成想,他刚报出他的名字,便忍不住一个响屁放出来。兰贞忍不住“扑哧”地笑了,笑罢又看人家尴尬,于是赶紧指着窗外跑着的一个光屁股小孩子说,你看,那孩子真可爱,一丝不挂的。黄言也跟着尴尬地笑,脸则是羞地通红。
后来,大概由于这个响屁的原因,黄言的话并不多,他只是说,他要编一本摄影方面的书籍,自己也要拍一些照片去参赛,然后收录到那本摄影书里。说着,就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往日的作品给兰贞看。兰贞接过来照片一看,脸就红了,红地像熟透的番茄一样。因为那些照片都是一些人体摄影,而且大多数都是女人,赤身裸体的。当然,兰贞也清楚,这是人体艺术,其本质是严肃的,但是却无法想象自己也能够像照片中那些女孩子一样一丝不挂地让人家拍,她有一点退缩。
黄言也不多说话,只是说自己总是在不断地寻找着一名可以让他找到感觉的模特,他是需要那种拥有可以与自然山水融为一体的身体和气质的模特,因为他那本集子的创意就是山水人体融为一体的自然回归。
兰贞没有回答黄言,她有些慌张。
饭吃完了,天也黑了下来。于是黄言决定送兰贞回她住的那家山脚下的小旅馆。一路上两个人互不说话,在安静的山脚夜色中互相沉默着。黄言那天肚子不好受,所以一路都在痛苦地忍着屁。一旦到了不能忍受的时候,就采取循序渐进的方式,让那屁一点点的释放,这样便不会出现那种猛地放出来后所产生的巨响。而兰贞则一直在想着与自己并肩行走着这个沉默的中年男人所带给自己的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那种感觉好象父亲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再没有那种总是在生活中悬浮的紧张。于是,她在和黄言道完再见的两分钟后改变了自己的主意,她回身向已经走出去很远的黄言喊:“等一下,你刚才对我说什么来着?”
兰贞能够在那夜色中察觉出来黄言得知自己可以做他的模特后所表现出的那种沉默式的喜悦。为此,她觉得自己是心甘情愿的。
夜晚,兰贞躺在自己的床上想,她并不是真对那人体摄影模特感兴趣,她甚至对此一窍不通。她仅仅是愿意多和名字叫黄言的不小心在餐桌上放出响屁的中年男人说上几句话,互相沉默地注视着,甚至仅仅是一起散步在安静的山间小道。她觉得他的眼神是浑厚的,好象能装地下所有的东西,而他周身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气息,又使她可以不再害怕。她一夜未眠,当晨曦亮起的时候,她偷偷地想,莫非自己爱上了他,黄言。
二
为期十天的广告拍摄结束了,兰贞并没有随大队人马离开云南,而是立即把自己投入到了黄言的拍摄工作之中。
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黄言与兰贞两个人一起上山,开始在大自然中取景拍摄。黄言计划在这葱翠秀色中拍出一张能拿去参加全国人体艺术摄影大赛的照片,因为自己是这次大赛入选作品集的责任编辑,如果集子里有一幅自己的获奖作品,那无疑会更有意义。
每到一处风景秀丽幽静之处,兰贞就害羞地宽衣解带,面对着钟阳的摄象机做出各种姿势。而黄言也会在必要的时候去执导她的动作,从而与她的裸露的身体有一些细微地接触。每一次的接触,都使兰贞内心如海浪翻滚一般。她只有一种感觉,就是这个中年男人的手,实在太暖和了。而他的眼神,却又是那样的稳重而严肃。
拍了二十八张,黄言却都不是很满意。到了要拍第二十九张的时候,兰贞发现黄言的眼睛突然闪亮了起来。前方是一棵老树,粗粗的树干标记着岁月的年龄,正是这样一棵老树,使黄言找到了灵感。他婉转地对兰贞说,是否可以爬上那棵树,半躺在那一支粗大的树枝上。兰贞同意了,就去吃力地爬那树。谁知她树是爬上去了,刚刚摆好姿势,却因为手没有扶好,从树干上摔了下来。黄言吓地扔掉了手里的照相机,冲上前去把兰贞抱起来,问她有没有伤着。兰贞裸着身体躺在了黄言的怀里,觉得浑身酥软地无法在支撑起来,尤其是自己的小腿,好象失去了知觉,无法动弹了。黄言也是急出了一身的冷汗,慌慌张张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先把兰贞包了起来,然后又去揉兰贞的小腿,问:“哪里疼?”
兰贞忍着痛笑了,说道:“先把衣服拿来给我穿上吧,穿你的衣服有什么用?”
黄言这才仓皇地又去把兰贞的衣服拿来,兰贞看着黄言那样着急的样子,虽然小腿麻木地失去了知觉,但是心里却丝丝地冒着甜味。黄言帮着兰贞把衣服都穿好了,就什么话都不说的把兰贞背了起来,说:“今天就不拍了,等你腿伤好了再拍。”说罢就往山下走,一句话不说的一口气走到了兰贞住着的那家山脚下的旅馆。黄言又把兰贞一直背进了房间,放在了床上,却发现兰贞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黄言问:“是不是疼的?要不我去找一个医生来?”
兰贞哭着笑了出来,道:“哪里是疼的?早就不疼了。其实我可以自己走,你白背我走了这么长时间。”
黄言就憨憨地笑了,说:“你不疼我就放心了,我们明天再拍,你先梳洗一下就去睡吧。”
一想到明天再拍,黄言突然想起自己的照相机还扔在那棵树下,于是要再折回去拿。兰贞便叫住了他:“明天吧,反正哪儿也没有什么人,不怕人家给你拿走。再说,你又不是只有这一个照相机啊。”
“那不好,心里还是不塌实。”
“可是,就要下雨了呀,你刚才没有听到雷声吗?”
黄言看着兰贞,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兰贞就笑了,说:“小的时候,我记得有一天雷打地特别的响,我在睡梦中都被惊醒了。我就喊我爸,结果我妈来了,搂着我,告诉我,我爸走了,不回来了……”
黄言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看着躺在床上的兰贞,说道:“你洗洗后就先睡吧……也不晚了……我们明天还要继续拍呢。”
黄言说罢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兰贞的房间,兰贞的眼睛里已经再一次充满泪水,好象重温童年父亲离开自己和母亲的情景一般。
黄言出了房间门,便重重地靠在楼道走廊的墙上。南方的木房里的木墙,身体靠上去总是感觉潮乎乎的,让黄言觉得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把自己缠绵地无法逃脱。他恨下一条心,决定一定要再上山把那相机找回来,虽然他不止有这么一个相机。可是待到他刚一出门,便一声响雷,震地他脚跟都发颤,他就这样被一声响雷震地直直地站立在那里,回头看去,兰贞的窗户里还亮着与刚才一样的光。
黄言最终在响雷之后的大雨中掉转了方向,又回到了旅馆,敲开了兰贞房间的门。
兰贞依旧满脸是泪的,开了门一见是黄言,就带着点哭腔问:“怎么又回来了?”
黄言答道:“外面打了雷,也下了雨,路怕是不好走。”
兰贞就哭出声来了,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不信我,非要走!”
黄言愣着站在那里,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兰贞已经哭成了泪人,回到自己的床上爬在枕头上哭,边哭边说:“你才不会管我,你只想回去找你的照相机,你明知道要打雷的,要下雨的……你一直在骗我,你就是想让我拍裸体照片,别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黄言支吾道:“兰贞……我……”
“你是不是在骗我?你究竟是不是在骗我!”
黄言就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了,他关上了房间的门,冲过去把爬在枕头上哭的兰贞抱进了怀里,说:“我没有骗你,没有骗你的……”
没有等黄言把话说完,兰贞就把脸紧紧地贴紧在了这个中年男人胸口上,一边哭着,一边感受着幸福,这样的怀抱,毕竟已是她多年所渴望的。
就在那一个雨夜,兰贞在幸福中和这个叫黄言的中年男人度过了自己的初夜。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身体里那一道防线被冲破的一刹那间所带来的疼痛与快感,以及中年男人温柔地喘息声音。她每每回忆起那一夜的情爱,总能够激动不已,那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时刻。
晨曦亮起,兰贞依偎在黄言的怀里,问他:“我是你唯一爱的女人吗?”
黄言沉默良久,最终说:“是的,你是我唯一爱的女人,唯一的……”
黄言告诉兰贞,他还没有结婚,一直是单身一个人住在北方的一座城市里,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兰贞为此而惊讶,因为她不敢想象一个这样年龄的男人还没有结婚。然而,她却百分之百地相信他,因为他的眼睛永远透露出一在种无坚不摧的真诚。黄言还告诉兰贞,她和他做爱时所带给他的快感是那样的奇特,那样的新鲜,那样的另他着迷。
三
清晨,一个卖花小男孩敲开了他们的房间,手里拿着一把玫瑰花,说这里是买不到玫瑰花的,问他们愿不愿意要上一支。
兰贞就看着那花笑了,黄言买了一支送给了兰贞。兰贞拿着那支玫瑰花闻了很久,却还是舍不得放下。
一夜大雨后,空气更加的清爽,阳光格外的纯净。兰贞与黄言一起爬上了山,找到了那棵老树,也找到了那个已经被雨水淹坏的照相机。两个人彼此会意地笑,然后兰贞慢慢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裸着身体躺在了那棵树的下面,微闭着双眼,并把那支玫瑰花放在了自己的两腿之间。由于她躺下去的时候,身体擦过身边的草,那草叶上的露水便滴在了她的乳房上,冰冷地一点那乳房的细嫩的皮肤,令她兴奋地把自己的头发全部散在了草丛上。而黄言,则用另一部好的照相机找到了最佳的角度,拍摄出了一张另他这一生一世中最满意的人体摄影作品,也就是后来所定名的《少女》,并且获得了当年的中国人体摄影大赛的一等奖,尔后又被黄言收录到了自己责编的那本名字叫做《中国山水人体艺术摄影》一书之中。
兰贞后来回到冰城哈尔滨,考上了当地的一所师范院校英语专业,却从未间断与黄言的联系。黄言也常常借着出差之由,只身一人坐火车来到哈尔滨,和兰贞幽会。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异常的快乐,基本上不谈自己的工作或者学习上的琐事,永远都在谈论着新鲜的话题,或者一起去一家干净的旅馆里住上一夜,一起洗浴,然后做爱。
四年以来,两个人总是依靠着频率很小的见面次数以及高频率的电话通话次数维持并且发展着彼此之间的恋情。而且兰贞也觉得,自己好象越来越离不开这个中年的男人了。她变地有些歇斯底里,对所有的同学老师都呈现出一种异常冷漠的状态,因为她的爱情在远方,她的情欲总是间断却又富有无以伦比的快感,她为此甘愿变地冷漠,变地孤独,只因为她已经废尽自己所有的精髓去爱一个人。
转眼间,四年很快就过去了,兰贞在毕业的时候选择来到了黄言住的这座城市的一所重点高中里教英语,也就是现在钟阳上学念书的这所高中,为的就是把四年来远距离的恋情缩短为零距离,能够天天和自己的情人在一起。
黄言去火车站接了兰贞,却并未显出半点的兴奋。黄言帮助兰贞找到了她现在租住的这所房子,却拒绝带兰贞去他的家里。他只是说,家里有病重的母亲,所以并不方便。于是黄言只是夜夜都在这件房子里与兰贞做爱,聊天。他们彼此依旧爱地死去活来。然而,当兰贞提出要嫁给黄言的时候,黄言却笑着去舔兰贞的额头,并告诉她:“你永远是我的情人,是我最爱的女人,是我为之疯狂的女人,而不是无聊的妻子。”
兰贞任着黄言去舔她的额头,说道:“妻子才不会无聊,有妻子多好?我会听话地为你生孩子,照顾你病重的母亲,下班后为你做饭,然后我们一起看电视,吃冰淇淋,那是多美的事儿啊?”
黄言笑道:“你又没有结过婚,怎么知道有妻子好?”
兰贞回敬道:“你也没有结过婚,你怎么知道有妻子不好?”
黄言依旧是笑,并不答话。
兰贞就反翻身躺在一边,赌气说道:“情人和妻子不同,我愿意做妻子,不愿意做情人。”
黄言就问:“情人有什么不好?自由而快乐。”
兰贞冷笑,说:“你这么大的男人,有什么怕的?”
“总之,我们应该不可能结婚。”黄言冷静地说,冷静地有些残酷。
四
于是,所有的新鲜话题已经逝去,严肃而棘手的话题取而代之。婚姻的问题,使两个人都不能专心地生活和工作,夜晚中的幽会也变地沉闷起来,做爱的时候常常会在前奏时莫名其妙地断开,激情不翼而飞。
就在开学的前一天夜里,兰贞为黄言做了一桌子好菜,又开了一瓶红酒。黄言一敲门,兰贞就像一头小鹿一样跳过去给他开门,并给了他一个热吻。黄言依旧沉默着,淡淡地笑,淡淡地吃着菜喝着酒。吃完了饭,兰贞去厨房里洗碗,黄言就走进来从背面把兰贞抱住了,两只手挤压着兰贞的乳房,使兰贞燥热难耐。兰贞略微地挣扎,说:“黄言,我在洗碗……”
黄言依旧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说:“我爱你……”
“你不爱我……”
“为什么……”
兰贞眼泪就掉下来了,掉在了黄言抚摩在她乳房上的手上,烫地黄言一惊。兰贞说:“我们结婚……行吗?”
黄言不答,动作继续。
兰贞便用力地挣扎了一下,声音大了一点并带着哭腔说:“我们结婚,好不好啊!?”
黄言依旧不答,只是蹲下身把手伸近兰贞的裙子里,兰贞慌忙抓住黄言的手,说:“别……别……今天我不舒服……”
黄言不理,继续动作。
兰贞急了,使劲用臀部一拱,就把黄言拱了一个跟头,头磕在后面的碗橱上。
兰贞也不去扶他,只是哭着转过身来护住自己的裙子,仓皇地说:“我今天真的不舒服,不行……”
黄言默默地站了起来,忍着头部的疼痛,缓慢地走回到餐桌那里,把剩下的红酒拿起来一饮而进。
兰贞依旧站在那里,手护着自己的裙子,默默地哭。
黄言喝完那瓶红酒,就傻傻地坐在了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地看着桌子。兰贞擦了擦眼泪继续洗碗。洗完了碗,兰贞回到餐桌,看见黄言正看着自己,用一种他从来没有过的眼神。
兰贞冷冷地说:“我今天真的不舒服,你先回家去吧……”
黄言无言地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打开门,刚要出去,又转过头来,声音低沉地说:“兰贞,对不起,我们不能结婚……”
兰贞立即冷冷一笑,答:“不结婚就分手吧,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兰贞那一夜未眠,一是因为她确实在痛经,小腹冰凉且疼痛;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再一次的悬浮在了空中,举棋不定。她终究不能成为她所爱的人的妻子,四年了,却依旧是一个若即若离地情人,这另她伤心。她觉得自己即将更加的冷漠下去,对于自己的同事以及学生,因为她无法得到稳定的温暖,就像她的小腹一样,没有人来抚摩,驱走寒冷与疼痛。四年的情爱,就这样一刀两断,确实另她不忍,但是她却毫无办法,黄言的眼神是那样的冷漠,残酷地让她痛不欲生。
之后的日子里,黄言再也没有来过兰贞这里,有时也只是把电话打到她的手机,却只是挂着线而不说话。兰贞狠下心把他打来的电话挂掉,咬咬牙告诉自己,忘掉这个男人,他不能给予的东西的确是致命的。
兰贞的脑子很乱,心更乱,所以她便以更加的冷漠的态度去生活,去工作,以此来掩盖她内心的怯怕与惊慌。她无数次地在清晨坐马桶的时候失声痛哭,不禁地回忆曾经和黄言在一起的日子。但是当她从马桶上站起来的时候,就立刻用毛巾把自己的脸擦地一干二净,发誓忘掉刚才所想过的一切,一切。
这种非人的冷漠状态,逐渐使她偏离了正常的生活轨道,她觉得自己变地歇斯底里起来,仿佛变地没有了人性。她有时竟萌发出用砖块去砸一只被贵妇人牵着的小狗的念头,虽然她没有这样做过,但是这念头另她害怕,另她恐惧。
就当她处于崩溃边缘的时候,她意外地发现,她的学生,也就是钟阳,竟在课堂上的角落里画了一张她的画,而那画竟然与四年前她的那张《少女》的照片雷同。猛然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她没有去想这个男孩子是怎样画出这副画来的,她只是被这副画再一次送回了四年前那种对情爱的原始理解状态中去,那种状态是美的,令她回忆起便会产生快感的。四年前迷人的山水与男人和自己裸露地身体交融的情景再一次浮现眼前,让她在极度寒冷中意外地收到了一丝醉人的温暖。
她不由对表情时常略显木讷的男孩钟阳产生了好感,好象他便是曾经自己天真情爱的化身,她对他爱怜同情着,甚至做梦搂着他睡觉,安慰着他,说一些自己醒来就忘记的话给他听。当她看到他受伤的时候,更是有些心疼起来,于是才把他接回家治伤。而当她在他面前遭遇难以忍受的痛经的时候,他竟出乎意料地用他温暖的双手去抚摩她冰凉的小腹,这一动作令她彻底地震惊了,也使她为此几夜不能安眠。她曾经偷偷地回忆着那天的情景:她把男孩叫到自己的家里来,因为他受伤所以为他治伤,而自己痛经的时候男孩就把温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那种生活的情景总令她激动不已,仿佛寒冷也在逐渐的消散了。总之,关于男孩钟阳的印象,在短短地几天时间之内迅速占据了她的头脑中所有醒目的位置,沉默的中年男人黄言已经逐渐地消逝着,虽然她心里清楚,自己还爱着那个男人。
在她过生日那一天,她本来是想要钟阳陪她的,结果没有想到黄言却在下午打了一个电话给她,告诉她,他今天要去她哪里,有话对她说。她想拒绝,可是却答应了,因为她无法抵制那个男人,与她爱了四年的,沉默而绝情的,黄言。
所以,她拒绝了钟阳而为黄言开了门。
他们一起谈了很久,可惜都是毫无边际的话,基本上与他们俩之间的情爱无关。两个人谁都不愿意先把话题转移到这个敏感的问题上来,两个人的各有所保留,距离远了。
只是谈到深夜,黄言突然说:“也许以后,我们没有太多见面的理由了。”
这句话让兰贞心痛,但是却是在她意料之内的。她并未为此而表现出任何反应,她只是浅浅的冷冷的笑着,说:“你说地对,我们没有再见面的理由。”
黄言沉默,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起身要走。
兰贞却叫住了他,道:“你等一下,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钟阳的画就被兰贞从抽屉里拿出来递给了黄言。
黄言接过那画,吃了一惊,四年前的回忆在瞬间闪回。
兰贞说:“画这副画的男孩,纯洁天真的就像四年前的我。”
黄言点了点头,把那画折叠起来,抬起头来说:“把它送给我吧。”
“为什么?”
“因为以后我们没有理由再见面了。”
“你不是还有照片吗?还有那本书?”
黄言摇了摇头,说道:“那些不如这副画好……”
兰贞就再也无法忍耐地哭了出来,黄言的眼睛里也红湿了一片。
兰贞说:“真的没有理由再见……”
黄言红着眼圈,点了点头,沙哑地回答:“是的……”
兰贞便试图起手去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水,谁知自己的泪腺像暴烈的自来水管一样失去了控制。她哽咽着说:“送给你好了……”
黄言点了点头,一脸苍白地道:“谢谢……”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开了门,下了楼去。那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那一刻,兰贞心里倒也坦然,知道这已经是最后一次与他见面了,最后一次。四年来的情与爱,就这样一笔勾销。少了一份缠绵,却多了一份爽快。因此,兰贞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应该快乐,至少还有钟阳,那个天真的可以在自己痛经的时候为自己温暖小腹的男孩。爱情的伤痛在于缠绵中难以放弃,而这样的干脆利索的辞去旧爱,兴高采烈的迎来新爱,使兰贞不再有理由伤心了,不再有理由不开心幸福。
听完了兰贞与她的情人的故事,钟阳悄悄地笑了。
兰贞搂住钟阳的脖子,问:“你笑什么?”
钟阳便忍住笑,答:“因为我变成了一个天真纯洁的少年。”
兰贞也笑了,狠命地亲着钟阳的脸,边亲边说:“就是嘛,我都想吃掉你了!”
色情光碟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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