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望着杜立能兴致勃勃的模样,竺勃不禁莞尔的笑道:“不必急在一时,我已经在帮你放热水,先去洗个澡再说。”
杜立能本想打铁趁热,马上看看竺勃的书法程度究竟如何,但竺勃却边说边把他推到浴室门口,接着还亲暱地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洗澎澎的时候我会把笔墨和纸张都准备好,这样总行了吧?”
本来还想坚持的杜立能当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因为老师既然设想的如此週到,他当学生的自然只有恭敬不如从命的份,不过他在跨进浴室以前,却突然福至心灵的想到一件事,所以他头一偏便开口说道:“不行,写完还必须落款才算数。”
由于他是忽然煞住身子,所以紧跟在后的竺勃胸部便整个贴了上来,加上他脑袋刚好偏转过来,两个人的嘴唇便意外产生了碰触,虽然只是短暂的摩擦而过,但那迅速传遍全身的快感和新鲜的体验,却使他们俩的表情都显得有些亢奋,尤其是当老师的更在那一瞬间羞红了脸,即使才刚有过亲热无比的肌肤之亲,可是竺勃的双峰却立刻激耸起来。
少女特有的娇羞让杜立能看傻了眼,他直愣愣地盯着竺勃如梦似幻的表情勐瞧,因为那布满了憨、瞋、痴的俏脸蛋不仅是唯美而已、同时还散发着一股神秘且幸福的光辉,杜立能无法说出心里的感觉,不过他知道自己应该大胆的去捕捉,所以他迴身双手一揽便急切的吻了上去。
竺勃没有闪避,但是她只让杜立能浅嚐即止,也就是在两舌缠捲的第一时间,她便轻轻地推开杜立能说道:“好了,不能这么贪心,要不然等一下你的落款一定会软弱无力。”
儘管捨不得放弃,但竺勃既然已经如此说了,杜立能也只好万般无奈地鬆开双手应道:“嗯,我只要五分钟就够了,那就麻烦老师快去准备纸笔。”
竺勃瞋视着他催促道:“放心,你快进去洗就对了,我保证你出来时一切都已就绪。”
杜立能虽然一脚跨进了浴室,但就在掩上门扉的那一刻,他便不自觉地舔舐着自己的嘴唇,他还在和味刚才那一瞬间的美妙感觉,竺勃滑腻的舌尖与灵活的翻捲,到此刻都还让他的灵魂感到一阵阵的酥麻,那种宛如来自仙境的探触,不仅是前所未有、更让他心头充满了无尽的缅怀和好奇,他也许永远也搞不懂,为什么每次与竺勃接吻的感觉都会如此不同?整个洗澡的过程,杜立能始终都耽溺在这份愉悦的氛围当中,他忆着竺勃的每一个表情及每一声呻吟,他用热水浇淋着每一吋被竺勃抚触过的肌肤,每当水滴由他逐渐硬挺的奶头成串滴落时,他的脑海中便翻转着一幕幕荡人心弦的镜头,即使还隔着一道墙壁,但他彷彿又看到赤裸裸的美女站在客厅向他微笑地招手。这杜立能显然估计错误,因为他至少在浴室待了十几分钟才出来,热腾腾的肉棒和熊熊的慾火,害他用冷水花了好几分种才能把它们浇熄,等他确定不会让竺勃看出任何蹊跷之后,他才赶紧擦乾身体坐在一旁小憩,大约又过了两分钟,他总算能够放心的穿上浴袍。
等他走出浴室时桌上已摆好了文房四宝,竺勃换穿着一件宽鬆的白衬衫,蓝色的细直线条下似乎空无一物,蝶翼状的衣襬下端恰好遮盖在她两腿之间,也不晓得是为什么,虽然杜立能拚命想把注意力转离那个地方,但那彷彿还在冒着热气的神祕地带,却一直牵引着他的目光。
或许是感受到了杜立能灼热的注视,竺勃在轻轻拉了一下衣襬以后才说道:“既然已沐浴净身完毕,就请大师来个当场挥毫吧。”
看着竺勃那副打躬作揖的俏模样,杜立能也不再客气,他一面就定位、一面也用手势示意着说:“来,老师,妳先选笔,然后我们一起写。”
竺勃率先挑了一枝中楷、因此杜立能也从笔架上挑了枝大小相当的狼毫,他俩一边润笔试写、一边不约而同的互相询问着:“妳要写什么?”
连问题和发问的时间都相同,两人不禁相视一笑,接着竺勃便开始利用砚台修饰笔尖,看着她那副仔细而专注的表情,杜立能判断老师应该是要写楷书一类的工体字,所以他暗中决定要以行草来别两者的不同。
心意既决,他马上用镇尺将那张比中堂略小一号的棉纸扫平,在确定没有任何皱摺及突起之后,杜立能扬眉徵询着竺勃说:“我先来?”
看着杜立能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竺勃也胸有成竹的说道:“不,咱们一人一边,一起动手写。”
所谓一人一边就是各据桌子的一方以免互相干扰,杜立能等老师把纸笔弄妥之后,这才再度提笔问道:“可以了?”
竺勃捲着衣袖神情专注的应道:“请!”
面对老师正经八、慎重其事的态度,杜立能不由得也作了一次深呼吸,不过他没再拖泥带水,就在评估墨汁已达饱和的那一刻,他马上振腕疾书,第一笔下去的感觉便极完美,杜立能心里比谁都清楚,通常只要第一笔没出意外,那么他的功力便不会打折,果然那份行云流水的快意从笔尖直灌到他悬空的腕部,前两个字写完时他心里有着极度的满意。
但是杜立能并不敢轻忽,因为他要写的四个字必须一气呵成才能臻于完美,所以他再次沾好墨汁以后,立即屏气凝神的继续书写下去,感觉依然还是那么流畅和完美,每一笔都浑然天成、每一笔都那么挺峻有力!这就是曾经让自己的父亲竖起大拇指、也叫许多师长啧啧称奇的“立能体”书法,这是一位美术老师对他的讚誉,这位老学究认为年纪小小的杜立能业已自成一格,只要假以时日绝对能够卓然成家。
凭着优异的腕力和天生的才华,杜立能写的算是自创的行草,当他写完最后长长的一竖而满意的收笔时,那活灵活现、力透纸背的四个大字已跃然在目,人间也许没有真正的完美,但这几个字绝对无可挑剔,他满怀信心的在左下角落了款,然后他一边搁笔、一边端详着自己的杰作,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偏着头暗自讚叹道:“漂亮!果然是龙飞凤舞。”
杜立能写的就是“龙飞凤舞”这四个字即使逐一分开来写都各有难度,一但迭在一起变成一句成语时,能用书法把它们写活的恐怕还真找不出几个人来,然而一个国中生却轻而易举地完成了,假如不是亲眼所见,恐怕连竺勃都不会相信,当她终于在棉纸上留下自己的姓名勐一抬头时,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杜立能面前那四个字太像是印刷的,不!印刷的字体不会有这种气势磅礡的感觉,为了袪除心里的疑惑,竺勃立刻站到了杜立能身边。
不用怀疑,光鲜的墨迹根本还未乾涸,竺勃难以置信的看了又看、瞧了又瞧,久久之后她才用力抓住杜立能的手臂惊呼道:“啊!怎么有人可以把这几个字写的这么漂亮?天呐!立能,你的书法是谁教的?怎么会像是名家的手笔?”照样是先摸了摸头以后,杜立能才偏着脑袋思着说:“好像是跟我学武术一样,都是无师自通耶,唉,反正我就是乱看乱写,久而久之就学会楷书、行书和隶书这三种字体,不过草书其实还没真的练过。”
竺勃用既欣赏又讚佩的眼光凝望着杜立能好一会儿,然后才突然从后面双手紧紧环抱着他说:“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无师自通的?要不要顺便一次通通都告诉我?免得我老是要大吃一惊。”
背上那两团结实而充满弹性的大肉团随着竺勃的呼吸不断起伏,使得杜立能又开始有些心猿意马,他轻轻按住竺勃环在他小腹上的双臂,然后转头一边嗅闻着她粉颈的香味、一边半开玩笑的说道:“基本上我这个人没什么秘密,只要老师想知道的,妳不必逼供我也一定会据实以告。”
竺勃把脸颊贴在他耳边厮磨着说:“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根本不用急在一时、有很多真心话也不一定要急着诉说,我是相信人性本善的人,所以绝对不会对你或是任何人严刑逼供。”
儘管不确定竺勃是否有言外之意,但杜立能又觉得竺勃这番话似乎意有所指,因此他赶紧挺直身子指着竺勃那幅书法说:“所以老师才会写“宁静致远”这四个字?意思就是要我凡事平心静气的看远一点?”
正所谓“虽不中、亦不远”即使竺勃的用心不只如此而已,但对杜立能的快速反应和理解能力她倒是颇为讚许,不过她并未透露自己的心思,在轻轻吻了一下杜立能的脸颊之后,她才望着杜立能的“龙飞凤舞”微笑道:“其实我们两个的字应该一下,因为我的字总是有点拘谨、又太工整,而你的字则显得活力充沛兼霸气十足,如果你能掺点我的秀气一定会更完美。”
听到竺勃的评语以后,杜立能顿时笑了出来,他转身牵住竺勃的手说:“呵呵,还好妳没像美术老师说我的字是“嚣张跋扈、盛气凌人”;来,现在换我好好欣赏妳的字了。”他牵着竺勃走到那幅书法前面,两个人亲密地依偎在一起,当杜立能在仔细端详时,竺勃只是静静凝视着眼前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庞,那浓眉大眼的坚毅形象,始终都吸引着她的目光和心跳,明明才是个国中学生,但就是有着一副天塌下来也不怕的神色,那种睥睨一切的气势虽然非常收敛,可是竺勃就是能够看得出来,她不晓得自己为何会爱上这个小男生,不过却很笃定自己绝不会后悔。
可能是感受到了来自右侧的注视,杜立能一边将竺勃搂进怀里、一边转头朝她徵询道:“老师的笔法应该有经过书道高手的指点,不过妳自己有没有发觉妳的字体有一点惯性的倾斜?”
杜立能这种敏锐的观察力,立刻又招来了竺勃的一声轻呼,只见她张大了眼睛惊讶的问道:“哇,你好厉害!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很少有人能够一眼就看出我这毛病的。”
其实那份并不显眼的倾斜,反而让竺勃娟秀的字体变得比较活泼,只是她那种一一眼的写法还是让杜立能看起来很不习惯,因此他便试探性的问道:“是谁教妳写书法的?我猜这个人个性一定很耿直、思想也很保守,而且平常为人处世大概也是中规中矩的那一型,对不对?”
竺勃整个人偎在杜立能身上磨蹭着说:“这次你只说对了一部份,严格讲起来应该说是你错了一大半。”
杜立能有点诧异的问道:“喔,为什么我会错了一大半?”
竺勃下巴支在杜立能的肩膀上,然后一边眨着大眼睛、一边像是在思般的说道:“因为教我写毛笔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爸,所以你一开始便错了一大半。”
原来如此,杜立能在恍然大悟之后却还是继续追问道:“那究竟谁才是妳的启蒙老师?”
竺勃把脸贴在杜立能的耳边应道:“那当然是我父亲啰,他老人家的工笔小楷可是有些知名度的。”
这正是杜立能想要知道的讯息,因此他立即不着痕迹的追问道:“看样子妳父母好像都有点来历,不会那么刚好妳爸爸还是位艺术大师吧?”
竺勃娇俏地摇了下螓首说:“还好,咱们家并没有那么了不起的人物,充其量我爸爸只能算是小有名气而已,不过,他很坚持书法一定要写正体字,凡是碰到想学简体字书法的学生,我老爸一概谢绝。”
终于有点眉目了,杜立能打铁趁热的又问道:“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当老师的竟然可以拒绝教学生,请问令尊是在哪所学校任教,竟然可以如此具有威严?”
这竺勃几乎是咬着杜立能的耳朵在说话,只听她软语轻哝的柔声说道:“我爸其实是个专做文具用品的贸易商人,虽然有大学想请他去当中文教授,但是为了养家餬口他只好婉谢,不过舞文弄墨一直是他的兴趣,所以他每星期还是有三天会利用晚上到教会去开班授课,所以严格讲起来我爸只能算半个老师;倒是我妈妈已经在初中教了十年的数学。”知道竺勃双亲的职业以后,杜立能心里不禁有点意外,因为答桉完全出乎他的想像,所以他有点莞尔的笑道:“哈哈,本来我以为令尊才是老师,而妳这手漂亮的毛笔字一定是得自他的真传,没想到当老师的却是妳妈妈,不过话说来,妳爸爸为何不肯教别人写简体字?”
竺勃的脸颊在他耳边厮磨着说:“因为我爸常说中文是全世界最富美感和意境的文字,中华文化的精髓尽存于此,可是遭到中国共产党的简体字以朱乱紫之后,不仅原味尽失,而且还导致许多外国人以为汉字就是现在中国使用的那一套,所以我爸爸为了保护和发扬咱们老祖先的智慧结晶,便数十年如一日的始终坚持这个观念和做法。”
听到竺爸爸为中华文化所作的努力,杜立能不由得肃然起敬的说道:“没想到在洋人的国度妳父亲还能有此等抱负,这真的是很不简单,否则以妳爸爸这手工整而漂亮的字体,恐怕光凭教授书法就足以安身立命了。”
竺勃将整个胸脯紧紧贴在他的背后说道:“只可惜我爸爸从来不跟人收费,所以害我妈连暑假都还要到别的学校兼课,不过他们俩感情好的很,无论我爸做什么,我妈一向都是无怨无悔的支持到底。”
杜立能转头在竺勃的唇边应道:“这点妳不讲我也猜得到,要不是他们俩感情如胶似漆,就不可能会生出妳这么漂亮又有个性的美人胚子。”
先深深凝视杜立能一眼以后,竺勃才睁大眼睛笑道:“哇,你今天是怎么了?不但说话文诌诌、而且还会灌人迷汤,感觉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你。”
被竺勃这么一提,杜立能自己不禁也笑了起来说:“那是因为老师本来就很美、很迷人,再加上妳的书法也很吸引人,所以才让我有些失常吧。”
这时两人差不多已经是嘴对嘴,因此当竺勃想要开口的那一刻,她的下唇便碰触到了杜立能的上唇,那种瞬间摩擦产生的奇特快感,使她们俩在迅速对看了一眼之后,便彼此迎了上去,而一俟竺勃閤上眼帘,杜立能马上迫不及待地迴身一把将她抱入怀里。
如此时刻语言只会显得既愚蠢又多馀,她们俩互相爱抚着躯体,竺勃的双手在杜立能背上不断地拥抱和游走,而杜立能的双手先是在她的翘臀上来搓揉抚触,接着便探进衣襬内去到处梭巡,起初竺勃任凭着爱人予取予求,但是等杜立能一手捧住她的雪臀、一手握住她右边的乳峰时,她才开始略微挣扎着说:“啊、不可以立能,人家才刚洗好澡你怎么又想要?”
杜立能并未答,他追着竺勃的檀口再度把它吻得密不透风,同时双手的攻势也更加放肆和凌厉,竺勃虽然没有抵抗,然而逐渐又被撩拨起来的慾情却让她两颊泛红,业已站立不稳的身体更是东倒西歪,如果不是后面有壁橱撑着,恐怕早就双双摔倒在地。
眼看杜立能有要蛮干之势,好不容易嘴巴才重获自由的美人儿赶紧喘息着说:“停停一停立能,你先听我说你这样会弄坏身子的人家又不会跑掉,你就算还想要也要先休息一下养足体力再说。”
也不晓得是为什么,话一讲完竺勃的俏脸蛋竟然更加嫣红,而原本已经打算要把老师抱床上去翻云覆雨的杜立能总算不再蠢动,他望着老师略显羞涩的神情,在想了一想之后,这才依依不捨地拉着竺勃的手说:“好,不过在中场休息时间,老师能不能多告诉我一些妳家里的事情,特别是妳父亲的部份,我总觉得令尊身上应该有些与众不同的故事。”
本来甜蜜而欢愉的气氛忽然凝结住了,杜立能明显感到竺勃的娇躯僵了大盖有两、三秒之久,他知道自己触碰到了老师内心的某处暗伤,因为竺勃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黯澹起来,所以他赶紧说道:“没关係,老师,如果不方便的话,妳什么都不必说。”
竺勃缩双手抱在胸前,在低头沉默了片刻以后,她才抬头注视着杜立能说:“好,有件事情也该告诉你了;来,跟我进房间。”
当竺勃牵着他的手往房间走去时,杜立能的心里已经开始后悔,因为老师脸上那种哀伤的神色让他吃了一惊,他不晓得自己又捅到了哪个马蜂窝,但是他知道竺勃接下来要说的事一定非同小可,随着心情的忐忑和起伏,他发觉自己的脚步竟然有点沉重,而竺勃的步伐也同样不轻鬆,儘管只有短短的几步路,却让他们俩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竺勃拿着贝壳相框一直在端详,杜立能则安静地陪她坐在床边,室内几乎是一遍死寂,至少隔了有三分钟,竺勃才把那张她与双亲的照放床头柜上说:“我爸爸目前在坐牢。”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差点让杜立能跳起来,因为他根本没料到听见的会是这种消息,不过他虽然心头大感骇异,脑海中却立即浮现壁橱里那张黑白照片的影像,原来竺爸爸身上穿的是囚衣,难怪杜立能会有一种眼熟却又不对劲的感觉,他已忘记自己是从那部外国影片看到这种犯人服的样式了,假如不是之前刚好先看过那张照片,杜立能此刻恐怕会有失态的演出。
在迅速压下翻滚的思绪以后,杜立能才轻扳着竺勃的肩膀凝视着她说:“出了什么事?妳爸爸为什么会坐牢?”
竺勃依然低首垂眉的坐着,但她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已经让杜立能看的一阵心痛,向来就很害怕女生流眼泪的愣小子,这下子只得单脚跪在竺勃跟前慌张的赔不是:“对不起,老师,我无意要惹妳伤心,妳就当我没问就好。”
本来还没落泪的美人儿听他这么一说,原先还噙在眼角的泪水倏地滑落而下,那两小串晶莹的透明珍珠,再度让杜立能的内心一阵绞痛,他趋前用双手一边拭去竺勃的泪水、一边惶惶然的说道:“不要哭,老师,不管我说错什么,妳儘管骂我或打我都没关係,只要妳不再伤心就好。”
竺勃总算忍住了泪水,但美人儿那泪眼婆娑的模样,还是叫杜立能心中有着万般不捨,他试着想要抹去那些噙在眼睫毛上的泪珠,然而竺勃却轻轻握住他那只厚实的手掌说:“你坐好,立能,让我哭泣的原因并不是你,这件事我原打算把它当成一场噩梦再也不提,可是事到如今,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让你知道。”
凡事都要有个分晓,杜立能明白竺勃即将要说的一定是件隐藏在她心里多时的祕密,所以他慎重其事地拉了把木椅坐在竺勃的正对面,两人的目光并没有交会,但双手却紧紧的握在一起。
先闭目凝神了一会儿之后,竺勃才睁开眼帘轻叹着说:“我爸爸是因为开枪射杀两个强暴我的人而坐牢的,虽然那两个人都没死亡,但因其中有个人被散弹猎枪重创下体导致终身残废,所以我父亲最后还是被重判了八年。”
听见竺勃被两个男人强暴,杜立能宛如遭到五雷轰顶,他只觉得自己气血急速窜上脑门,同时浑身也像都有火球在燃烧一般,他差点就跳了起来,如果不是竺勃还抓着他的双手,他很可能会朝着空气勐烈的挥拳。
在稍微缓了一口气以后,他才连忙起身扶着竺勃的双肩急促地问道:“另外那个呢?另外那个浑蛋伤势如何?为什么妳爸爸要轻易的放过他?”
竺勃的泪水再次奔流而下,她搂着杜立能的腰身,脸庞不断在那强健的胸膛磨蹭着说:“傻瓜,我爸怎么可能放过他?其实当他双腿中弹倒在篮球场时,还是我哀求我父亲放过他的,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父亲绕着图书馆追杀他们的画面,那种血淋淋的镜头和恐怖的枪声,我永远都不想再遇见。”
杜立能将竺勃搂进怀里爱抚着她的秀髮说:“老师,妳才好傻、好傻,这种人渣怎么能够放过他们?当时妳爸爸应该多补他们几枪的。”
这种血气之勇的说词竺勃并不认同,只听她用哀伤的语调说道:“多补几枪又能如何?除了可能让我爸爸被判死刑或无期徒刑以外,我被夺走的处子之身还不是一样不来了?”
少不更事的杜立能依旧不以为然的说道:“可可是,这两个轮姦老师的浑蛋本来就罪该万死!”
竺勃仰头望着杜立能说:“也许他们罪不可赦,但如果人人都快意恩仇,那这世上还制定法律做什么?”
对一个还在懵懂时期的惨绿少年而言,杜立能的本能反应就是“以暴制暴”,所以他还是继续争辩道:“对我而言法律太过麻烦、也太过深奥,我还是认为对付这种人应该以牙还牙最直接了当。”
听出了杜立能脑海中根深蒂固的错误观念,竺勃不由得有点紧张的正视着他说:“记住!立能,暴力并非解决事情的唯一方法,有时候假如我们肯多转个弯,事情或许就会有截然不同的发展,像我父亲这样落得两败俱伤绝非上上之策,所以以后你不管遇到什么麻烦事,都要先冷静的三思而后行,明白吗?”
道理永远都只是道理,否则会上的暴力事件也就不会层出不穷了,不过这次杜立能没再钻牛角尖,他只是轻轻点着头应道:“我还是觉得太便宜那两个家伙,难道他们被枪击以后就不用坐牢吗?”竺勃先将杜立能按座位上,然后她才幽幽地说道:“他们是犯罪者,当然逃不出法律的制裁,瘫痪的那个校警是个白人,当时才三十五岁,但他除了一辈子要躺在床上以外,还得在牢里呆四年才能出狱;而那个被我父亲一路追杀的黑人校工,除了双腿中弹,牙齿也被我父亲用枪托敲个精光,他断裂的颚骨可能永远不能恢复原状,再加上被判六年的刑期,你想他们的下半生还能有任何的快乐吗?”
听到这里杜立能确实有些默然,但是一想到竺勃冰清玉洁的胴体被一黑一白两个老外玷污过,他满腔的怒火便立即升腾起来,不过他没让竺勃看出心里的愤慲,怀着极度的不捨和爱怜,他只能故作平静的轻声问道:“当时是怎么发生的?”
拭去眼角的泪水以后,竺勃才语带哀怨的说道:“那是高中即将毕业的一次大型校外活动,当时想继续升学的人都已经申请好大学,可能是我如愿申请到第一志愿,因此那段时间我的心情都很放鬆,本来我从不会单独留在校园里,但是那天活动因故延迟两小时才结束,而我又因为向学校借了几样东西必须归还,所以在大家归心似箭的情形下,我便婉拒同学的陪伴,独自开车到空荡荡的学校。”
杜立能皱着眉头问道:“难道校园里都没其他人?”
竺勃摇着头说:“那个白人警卫先叫黑人校工帮忙我把那些借用物品归位完毕以后,我因为骊歌季节就要降临,心中难免对熟悉的校园有点依依不捨,所以就在走停车场的途中,我一时心血来潮,便趁着夕阳还未落尽的时分信步沿着白杨木大道和枫林小径游走,等我到停车场时,天空差不多已经全黑了。”
说到这里竺勃停了下来,她似乎在闭目凝思、也彷彿是在忆当时的景象,直到杜立能温暖的手心按在她冰冷的手背上时,她才过神来继续说道:“当我正准备发动汽车时,警卫出现在我车边,他告诉我团的指导老师在图书馆等我,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交待我隔天赶快去处理。”
事情的轮廓已浮现到可以让杜立能自行揣摩的地步,但竺勃在低头静默了一下之后,突然双手握拳、泪流满面的说道:“那时我根本不疑有他,还傻呼呼的让他拿手电筒走在旁边帮我照明,他和那个校工一直在演双簧,等到我被骗进图书馆的地下室以后,他们才露出狰狞的面目。”
杜立能当然明白图书馆内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位老师存在,他甚至可以冥想到竺勃背后的一道道门户被悄悄锁上的镜头,豺狼既然那么饥饿,肯定会断绝猎物的每一条后路,牠们处心积虑的就是要把竺勃引进那个逃生无门、求救无人的绝地里;接下来的情节杜立能已经不愿再想下去,他站起来一把将竺勃搂进怀里抚慰着说:“好了、不要再说了!老师,我要妳现在就忘了那件事。”
柔弱的双肩在微微颤抖,但竺勃的语气却无比坚定,她仰头注视着杜立能说:“如果能忘,我就不会说,一但说了,就请你让我把它讲完,要不然我会痛苦一辈子。”
竺勃脸上的泪痕就宛如一把把利刃划过杜立能的心窝,但这怒火中烧的少年并未形于神色,他只是用力搂抱着泪人儿说:“好,老师,妳想说就儘管说,只要能够陪着妳,不管妳要干什么我都会站在妳身边。”
仰望的双眸更加泪涌如泉,在一串低沉的呜咽过后竺勃才又说道:“他们殴打我,在轮流姦淫了我好几次之后,因为我抵死不肯帮他们口交,他们便不断对我拳打脚踢,虽然我已经浑身是伤,但始终都咬紧牙关没让他们如愿,我只知道自己的嘴角满是鲜血,可是我宁可死掉也不跟他们妥协。”
杜立能的心也在淌血,他把竺勃的螓首搂在怀里悲愤地顿着脚说:“这两个该死的家伙,要是哪天他们落在我的手里,我一定把他们挫骨扬灰!”
竺勃的脑袋在杜立能怀里钻来磨去,直到停止了哭声以后,她的情绪才稍微缓和下来,不过她并未陷落在哀伤的漩涡中,一发觉到杜立能内心的怒火,她马上抬头说道:“立能,不要让恨在你心里滋长,那只会使你步上我父亲的后尘;你晓不晓得我爸当时为什么都只射击他们的下半身?你知道当我衣衫不整、伤痕纍纍的跑家里时,我爸爸有多么伤心和愤怒?所以他不要轻易的就了结那两个人渣,他先将他们射倒在地,然后打算要把那两个洋人千刀万剐,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绝对不相信像我父亲那种温文儒雅的人身上会带着切生鱼片专用的尖刀、并且还打算那样使用它。”明知竺勃是在告诫他,但杜立能还是有些扼腕的啐道:“算是便宜了那两个浑蛋,其实当时妳不应该阻止妳父亲,就算没阉掉他们、至少也要多砍几刀才对;老师就是太善良了,他们根本就是两匹标准的大恶狼,死不足惜。”
竺勃又钻杜立能的怀里应道:“要真是那样,我爸恐怕永远没机会走出牢笼了;幸好我爸抓着猎枪和子弹盒一冲出家门,我和我妈立刻就开另一辆车追了上去,否则后果一定更不堪设想。”
血气方刚的杜立能依旧不以为然地摇着头说:“我还是觉得太便宜那两个洋鬼子。”
听到杜立能一再强调着说是“便宜了那两个”竺勃心头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有点紧张的抓住杜立能的双手说:“他们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这样就够了,古人告诫我们不能冤冤相报,否则仇恨与报复将会永远没完没了,人生在世,有某些事和某些人我们必须尝试把他们忘掉,要不然最后痛苦的还是我们自己,也许现在你还不明白这种道理,但是你一定要记住我今天讲的这些话,好不好?”
杜立能在心里暗叹了一声才应道:“好,老师,妳说什么都好;但是我们这群畜生又有谁得到应得的惩罚了呢?如果可以,我真想把李老汉他们全都宰了再进去坐牢坐到死,除此之外我真不晓得该怎么跟妳谢罪。”
卑诗系情 正文 【卑诗系情】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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